冬天的夜总是来得格外的早，小艾在好朋友的陪伴下 ，来到了一栋陌生的写字楼前 ，仔细辨认着目的地的位置。这是她和朋友第一次来到纹身穿孔工作室，这间工作室隐匿于偌大的写字楼里的一个角落 ，等电梯时 ，昏暗闪烁的灯光似乎在嘲笑她的紧张与不安。一向乖巧听话的小艾这次决定背着妈妈来完成自己的首次“穿孔大业” 。
小艾穿孔后和好友的合影 。图片来自受访者
穿孔艺术（Body Piercing）是指用金属，一般是医用钢针或普通针 ，在皮肤上穿刺 ，其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古代非洲、中美洲以及印度等地的部落文明。上世纪中期，随着英国的朋克文化运动的兴起 ，穿孔艺术作为一种另类人体行为艺术开始逐渐融入更多人的生活当中 ，也相应成为了一种亚文化群体的象征 。最常见的一种穿孔形式，就是装饰性耳洞 。
朋克文化的精神内核就是颠覆性 、叛逆性以及对个人意识的强调 ，因此 ，穿孔艺术似乎也被打上了“叛逆 ” 、“非主流 ”、“颓丧” 、“萎靡 ”的标签，成为了一种少数群体间的文化。长期以来，穿孔爱好者都处在一种双重“痛感 ”之中 ，一方面 ，他们在生理上感受着穿孔带来的“痛感”体验，另一方面 ，他们还要接受着来自社会的较为负面的评价 。
“痛 ”在隐秘的角落
小艾此前从来都没接触过穿孔 ，甚至是在身边同龄的女孩子们为了美丽打耳洞时，她也没有萌生过穿孔的想法 。“那时候 ，我觉得无论是什么样的穿孔 ，护理起来都很麻烦。而且家里长辈们常说‘耳垂里藏的都是福气，去打耳洞就把福气都打漏了’ ，我比较迷信就相信了 。 ”
即使是现在 ，小艾也没有耳洞，她选择的第一个穿孔位置就是舌头 。“舌钉虽然比较痛 ，但是它的位置比较隐蔽 ，而且也很酷！”
在穿孔位置的选择上，大多数穿孔者都有一个“渐进 ”的过程，或按不同的疼痛量级来实现过渡 ，或由不明显的部位逐渐到明显的部位 ，或在完成了对一个部位的穿孔探索后转向其他部位……
从耳垂到高位耳垂，再从高位耳垂到耳窝 ，土豆用了从高中毕业到大一的这段时间就从耳部穿孔“毕业 ”了。
“穿孔肯定没有不痛的” 。关于第一次穿孔 ，土豆只记得钢针穿过皮肤那一瞬间的刺痛感，而后就是麻木感了 。她发现在实际过程中 ，疼痛反而是最先消失的感觉 ，这种新奇感和独特体验让土豆接受了穿孔的痛感，并喜欢上了这种能带来情绪变化的艺术。
或许是算法作祟 ，在完成了对耳部穿孔的探索之后 ，土豆的社交媒体上不时冒出一些漂亮的面部穿孔图片，一颗颗闪耀的小饰品像是镶嵌在皮肤上的钻石 ，“引诱 ”着土豆尝试面部穿孔 ，特别是鼻钉。
土豆的面部穿孔 。图片来自受访者
对许多下定决心的穿孔者来说，瞬间的疼痛被忽略不计 。在小艾的认知里，打舌钉肯定是很痛的 ，她花了好长时间来做心理准备 ，“我当时还在想会不会需要打麻药 ”。但实际上，“你能感觉到针一点点穿过肉的感觉 ，虽然也有疼痛 ，但是比起疼痛，你反而会更关注针穿过身体的这个过程 ，很难用文字描述出这种特别的感觉 。”
比起穿孔本身的疼痛 ，向家人争取的过程则更磨人 。
“当时我是在去打的路上才跟妈妈说的，我把鼻钉的图片发给我妈妈 ，说我想打一个鼻钉 ，就像这样”，土豆分享道 ，“她当时感觉比较突然 ，但是我已经在去的路上了，我妈妈也不好说什么 ”。这种 “先斩后奏 ”也是大多数年轻穿孔者常用的办法 。而像土豆的父母那样，态度暧昧 ，既不明确反对 ，也不完全支持，只是在土豆行动之前用“你真的想好了吗”“疼不疼呀 ”等话语来试探她的决心 ，同时提醒她穿孔可能带来的疼痛和后续麻烦 ，这样的父母其实并不多见 。
屁菇的每一个面部穿孔就是在和母亲的“冷战 ”期间进行的，“因为冷战的时候她（妈妈）就不会说我啊” ，屁菇笑着调侃。每次穿孔完回家 ，妈妈都会继续和女儿冷战一段时间，但是也会好奇地偷偷打量女儿新的穿孔部位 。
大人们 ，尤其是老一辈 ，深信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 ，认为在身体上穿孔是破坏人体生理结构 ，甚至是不孝的表现 。他们习惯将穿孔等同于不尊重自然规律，不爱惜自己身体和不听话，而身上有穿孔的人也会被视为“不务正业 ”的不良青年 ，常常被当作反面教材用来教育更年幼的后辈。
屁菇的耳部穿孔 。图片来自受访者
极少数的穿孔爱好者在开始穿孔的时候能得到家人的支持 。土豆和屁菇都表示 ，尽管家人一开始都不太支持，但是由于很难强制干涉子女的自主权 ，且出于对子女本能的爱护 ，最后都还是逐渐接受她们身上的“新鲜事物”。
被凝视的穿孔
在自己的穿孔经历中，土豆常常会受到来自外界目光的“审判 ”。“当他们看到一个女孩在路边抽着烟还带着鼻钉 ，他们就一定会判定她是那种很不正经 、很不听话的女孩 。 ”人们往往看不到穿孔青年背后的生活 ，却悄无声息而又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穿了一个观念里的孔，透过这个孔衡量着他们心目中的“好坏” 。
很少有人能对他人的目光做到毫不在意 ，穿孔爱好者们也有一个“打碎重组 ”的心态转变。土豆一开始以一种好奇和探究的心态看待这些关注和目光 ，“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看我，是我这样看起来很奇怪吗？还是他们对穿孔者有什么偏见？ ”但是慢慢地 ，土豆渐渐意识到大家对于穿孔这件事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 ，她也学着去忽视这些目光 。偶尔她也以自己的方式回击：用同样犀利的目光瞪回去 。
在一开始接受这些目光时，屁菇就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局促和不适，反而觉得挺好玩。“因为我去穿孔就是为了好看呀 ，肯定是别人能看到最好了 ，所以别人看我我还挺高兴的” 。
刚打完鼻中隔穿孔时，屁菇在抖音平台上发布了一张自己的自拍 ，却意外被算法推送到一些叔叔阿姨的首页里 ，于是评论区就涌入像“牛夫人”这样子的话 。屁菇笑着谈起这次的荒诞经历，笑容中有一丝无奈。
在多年穿孔的经历中 ，大多数穿孔青年已经或主动或被动地完成了应对外界反馈的心态调试 。在当前集体的社会规范下 ，他们也在不断探索着自我表达的路径和合理边界，有时会灵活地在不同的场合下进行自我展演 。
土豆的父亲长期在体制内工作 ，而土豆也曾在体制内部门实习。她知道单位不允许佩戴这些东西 ，于是会在爸爸送她上班的路上把饰品都摘掉放在车上 。上车前她是大家刻板印象中的“不良少女 ”，下车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一名“干净 ”的体制内工作者 。
“干净”是土豆的爸爸形容女儿不带穿刺饰品时的状态使用的表达。她在出席一些比较重要的场合 ，例如面试或大型会议时 ，也会取下自己的饰品，来让自己和当下的情境显得更适配。
屁菇的鼻中隔穿孔也出于相似的考量 。鼻中隔穿孔，就是在位于鼻子下方、两个鼻孔中间的鼻中隔隔膜上进行穿孔 。屁菇说 ，这个位置很巧妙 ，戴一些马蹄环形状的饰品时可以把饰品转进鼻子里，起到一个“隐形 ”的作用。当屁菇不想让人注意到自己的穿孔 ，例如 ，在学校需要和老师或者辅导员谈话见面时，她就会把鼻中隔的饰品转进去 ，藏起来 ，从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
穿孔存在于“我 ”之中
穿孔往往需要仔细呵护，哪怕是最基础的耳洞也会有化脓的可能 。比如 ，土豆和屁菇的耳骨钉常常和头发“打架” ，土豆最心爱的唇钉穿孔，总在吃饭时被拉扯而发炎 ，最后被不得已放弃。小艾的舌钉需要她忌口 ，穿孔后头两个星期只能吃清淡的汤食，那段只能靠喝冰茶饮来帮助舌头消肿的日子，对她来说很是煎熬 。穿孔爱好者们在和自己的穿孔相互适应的过程中 ，也在学习认识新的自己 。
无论是土豆 、屁菇 ，还是小艾，她们都表示 ，穿孔是自己一直想去尝试的 ，不是毫无准备的心血来潮。在正式穿孔之前，她们做了大量的功课 ，了解穿孔的注意事项和穿孔工作室的消息 ，以确保她们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但是让她们真正下定决心去做这件事的就是某一个瞬间：一次考试结束的如释重负，一个项目完成的喜悦 ，一段压力山大的日子……皮肤组织的撕裂为穿孔者的心灵开了一个小口 ，每一个穿孔都是自己身体隐秘的伤口，也是一段或幸福或痛苦的经历的痕迹 。
屁菇的伴侣蘑菇的一条留言这样写道：“每次看到穿孔的地方都是在提醒我 ，你是痛苦的 ，你是不幸福的。等我能原谅所有，等我能平静地摘下这些钉子，我也许就会幸福了 。 ”对于蘑菇而言 ，穿孔是一个等待和自我疗愈的过程 。
蘑菇在日常生活中和穿孔“共生 ”。图片来自受访者
对于小艾来说 ，穿孔是她和自己和解的方式。压力成为小艾穿孔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段时间小艾每天都在自我质疑的情绪漩涡中沉溺 。繁重的课业压力 、激烈的同辈竞争以及家人殷切的期待 ，让小艾被一种强烈的无力感裹挟 ，好像自己再努力也无法达到所有人的期望 。“我那段时间有点接受不了当时的自己，就决定去做一件之前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穿孔给了小艾一个未被设定的“选择 ” ，过程中她感觉开辟了一条自我认可的另类路径 ，重新寻找到对自己的掌控感 。
“在照顾舌钉恢复的过程中，我像养花一样养好了它 ，也养好了自己” ，小艾说道 。
很多像蘑菇和小艾这样穿孔爱好者，将一些痛苦内隐其中 ，开启了穿孔的历程 ，穿孔也给了他们一个与自己、与外部周遭环境和解的契机。
但也不是所有的穿孔的选择都是为了靠外在疼痛排解苦楚或焦虑 。土豆的唇钉就是在毕业论文答辩结束后去穿的 。“穿孔就像我身体里的一个定时器吧，每个穿孔的恢复期也是我的一个休息缓冲期，当穿孔伤口痊愈了 ，它的存在就会提醒我不要再停留在过去的人生阶段 ，而是要向前看，继续过好下面的人生。 ” 她一般是在结束一个阶段的工作后会有穿孔的冲动 。
刺针穿过肉体的瞬间 ，生活的这堵墙上也钻了个孔 ，有人把这个孔当做呼吸口，从压力中抽身 ，验证“我 ”的存在；有人把这个孔当做标记点 ，记录人生的轨迹；也有人把这个孔简单地看成是装饰品，点缀波澜不惊的生活 。年轻的穿孔爱好者们选择用短时的痛感换取长久的疗愈。
穿孔也可以成为“我”的事业
偏深色的眼影 、高挺的鼻梁 ，配上亮闪闪的饰品 ，让屁菇乍一看像是个很有距离感 、很高冷的女孩 。但几乎所有和屁菇接触过的人，都会感受到她腼腆、随和 、可爱的性格 。
在大众眼中 ，和纹身一样 ，穿孔的人往往不好接触，爱虚张声势。在屁菇从事穿孔相关工作的开始，她也隐隐担忧一些客人会不会不好说话 、不近人情。出乎意料的是 ，她遇到的客人都很有反差感 。
在成长为穿孔师的过程中 ，屁菇也有过从青涩到熟练的阶段 。屁菇作为学徒第一次给客人穿舌钉时，在针扎进去之后 ，屁菇发现针的位置有点歪了 ，师傅说这种情况需要把针取出来重新扎一下。她已经设想了一出客人不满大发雷霆的戏码，但是顾客非但没有生气 ，反而安慰屁菇 ，鼓励她慢慢来别紧张，穿孔结束后 ，客人还向屁菇表示了自己对她和她的穿孔的喜爱 。屁菇说 ，她在为客人服务的也在被穿孔客人治愈着 。
从一位年轻的穿孔爱好者到一名专业的穿孔师，屁菇完成了一次穿孔者群体之间的传承 ，开始为更多穿孔爱好者服务 ，进行穿孔作品设计。
她和师傅的相识始于她一次到店穿孔的经历 。“当时我觉得我师傅穿孔技术好，人也很好相处，刚好碰到我师傅在招学徒 ，我也想学习穿孔的手艺 ，就跟着我师傅学了 。”在学徒期间，只要有时间 ，屁菇就在画穿孔的示意图 ，她还报了一些更加专业的穿孔学习班，实地走访不同规模的穿孔工作室进行交流学习。
屁菇正在给客人进行穿孔前的定点工作 。 图片来自受访者
如今 ，她和男友蘑菇正在努力经营自己的穿孔工作室“菇菇studio ” ，受众定位从高校大学生逐渐辐射到更广泛的范围 。屁菇的男友蘑菇，是屁菇还在做穿孔学徒时遇到的一位穿孔客人 ，他们二人一起学习和精进专业穿孔技术 ，轮班负责工作室顾客的接待。据屁菇透露，虽然他们的收入不太稳定 ，但是上限很高 ，一个月最多能达到五位数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接触和尝试穿孔艺术，这一服务行业的市场正呈现扩大的趋势 。
蘑菇正在工作室为客人穿孔。图片来自受访者
屁菇分享道，现阶段他们接待的顾客主要还是以年轻人为主 ，周边的学生居多 ，但也有上了年纪的阿姨来光顾，不过她们通常只是找屁菇手穿耳洞来降低发炎概率 ，耳洞以外的穿孔受众主要还是年轻顾客。目前 ，他们的工作室还处在发展上升期，屁菇每周大约能接待十几位客人 ，工作也日渐忙碌 。
尽管国内穿孔行业呈现出蓬勃发展的趋势 ，但行业监管仍处于起步阶段 。由于穿孔服务涉及医疗操作，如皮肤穿刺、消毒等 ，其卫生标准和操作规范至关重要。针尖穿过皮肤只要几秒钟 ，但其可能引发的各种并发症，如出血、泛红 、发炎和撕裂伤等 ，则需要一定时间来恢复 。
因此 ，身体穿孔本质上仍是一项需要严格执行消毒措施的医疗美容项目 。目前国家尚未出台专门针对穿孔行业的统一监管法规，导致部分工作室存在卫生条件不达标 、操作流程不规范等问题。
纵观纹身、人体穿孔这一类行业在全球的发展，法规的制定通常是由公共卫生官员或因穿孔并发症受影响的人群推动的 ，而非基于对大众健康的主动关注 ，如纽约市在1950年代因一次肝炎大流行而禁止纹身，英国于1978年因30例原发性乙型肝炎病例出台了第一部与纹身相关的法规 。美国与欧洲一些国家也逐步开始在相关法规与监管制度的建立上进行有益探索 。尽管没有联邦层面的法规 ，但自1998年以来 ，美国有36个州修改了立法法规，以应对穿孔艺术的普及[1]。这些法规的强度和内容差异很大 ，主要集中在商业许可 、特定城市的限制以及对未成年人穿孔的年龄限制 。其中 ，许多法规提到的“允许穿孔年龄 ”在实际执行中很难执行，因为年龄限制有时反而会将穿孔服务推向地下 ，导致更严重的感染风险 。
近年来 ，随着穿孔在青年群体中的流行以及由穿孔引发的公共卫生问题愈发显著，“全球穿孔委员会”（Global Piercing Council）[2]和“专业穿孔师联合会 ”（Association of Professional Piercers）[3]等穿孔相关国际组织也在美国和一些欧洲国家建立起来。行业内部也在积极推动自律 ，一些大型穿孔工作室和行业协会正在制定行业标准 ，以规范市场秩序 。
屁菇穿孔工作室中用来消毒和保障卫生安全的各种设备 图片来自受访者
穿孔于屁菇而言，已经不仅仅是曾经的一个爱好，也让自己收获了爱情 ，未来还可能成为她继续坚持的一项事业 。几个月前 ，屁菇和男友互相给对方穿孔的视频发布在抖音上，收获了不小的流量 ，大家也向这对穿孔情侣表达了美好的祝愿。
屁菇正在工作室为客人穿孔。 图片来自受访者
随着屁菇学习了更多的专业知识 ，她从之前单纯地对于不同穿孔形式和部位的好奇，到如今开始思考哪种穿孔是最适合自己的 。屁菇身上的每一个穿孔共同构成了她今天的审美体系与心理认知 。
她也经常会从穿孔师的角度给顾客一些专业和审美上的建议 ，比如“如果客人已经有很多穿孔了 ，那我可能就不会建议他再继续其他的穿孔，破坏面部或身体的整体结构 ” ，又比如“我会给女性穿孔者一些利用穿孔位置改善五官布局的建议 ，像中庭比较长的顾客，我就会比较推荐她选择鼻部穿孔 ，而下庭比较短的顾客 ，我可能就不那么推荐她去打下唇钉”。
再次回忆起第一次穿孔时的场景，小艾还是觉得有点神奇 。虽然只是身体上多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小饰品，但她走在熙熙攘攘的步行街上 ，总觉得自己仿佛拥有了某种与众不同的东西 。是面对自我和社会的勇气 ，还是其他复杂的心态，她也说不清。
无论是哪种形象 、哪种身份 ，每一位处于亚文化群体 ，隐匿于主流当中的穿孔青年都是特立独行的自我表达者 。他们在各自的生活中用穿孔彰显着自己的人生态度，与主流世界对话 。一个个微小的孔 ，在每一个穿孔者的身体上“开 ”出了花 ，这朵花植根于他们的心灵，是属于每一个穿孔者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参考资料：
[1]Myrna L. et al. The hole picture: risks ， decision making ， purpose， regulations ， and the future of body piercing [J] ， Clinics in Dermatology， 2007(25): 398–406
[2]https://www.globalpiercingcouncil.org/
[3]https://safepiercing.org/
